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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年的决意

5、少年的决意

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倒退一会儿,当利维斯一行人刚离开村落时,利耶的家中爆发了一阵小小的冲突。

“凯因爷,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利耶大叔被他们抓走!”

艾斯克愤怒的神情影响着在场的每一位猎人。

“是啊,王国军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土匪,他们甚至还把我们辛辛苦苦猎到的猎物给带走了。”

本来猎人们的心里就有些芥蒂,又听到昨晚好不容易猎取的白银魔兽被那群人给带走,更是有一团火气无处发泄。

凯因没有回答他们的想法,手掌一次次轻抚着腰间的短刀。

“村长,你要是觉得害怕就算了,我带几个人去把他们拦下来,把利耶和猎物都抢回来。”

出声的是一位脾气有些暴躁的猎人,他看不惯王国的强盗行径,也看不起凯因的唯唯诺诺。说完便想带着几位年轻猎人,出门去追赶利维斯一行人。

“住手!”

凯因将腰间的短刀抽出,重重的击打着地板,喉咙中发出的喊叫带着破音的嘶哑。粗大的手臂上青筋暴出,脸上的神色不由得让人联想起护犊的老狮。

一群人被这样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刚要出门的那几位猎人也收回了脚,直直的看着面前这位老人。

许是刚刚的嘶吼太过用力,凯因扶着一旁的座椅打着咳嗽。接过艾斯克递来的水袋,喘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老了呀,凯因不由得想到。环望着四周的猎人,一个个神色引入眼底,或疑惑、或惊怒、或迷茫,但最多的还是压在心底的不服与倔强。

‘真是一群有血性的好汉子啊。’

凯因的心底闪过这样的想法,紧绷的神情稍微松了松,良久才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我们柰因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力更生,安分守己。没要过王国军的庇护,没拖延过王国的税收。我们有着王国最优秀的猎人,我们有着王国最厉害的箭术。但王国军一次又一次的欺压我们,剥削我们,就因为我们生活在这偏僻又贫穷的地方。是的,你们不服,我也不服。”

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凯因的眼底闪过一丝怀念的神色。

“但我们不能就这样和他们翻脸,我们不能把全村人的性命都绑在弓弦上。无数个冬天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次我们也能挺过去的,要相信我们的弓,我们的箭,我们的家人。”

凯因的语气很平淡,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却莫名的飘进了在场每一个猎人的心中。刚说要出去阻挡王国军的猎人,此刻也低下头,脸上闪过羞愧的神色。

“凯因爷,那我们就这样不管大叔了?”

艾斯克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隐隐能看见一些泪光。

凯因看着他,宽大粗厚的手掌轻轻拂过他的头发。

——‘这孩子从小就和利耶亲近,对于无父无母的他而言,利耶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父亲了吧。’

“当然不会不管他,既然那群人怀疑利耶是邻国的间谍,我们只要能证明他的身份就可以了。”

“证明身份?”

“嗯,早年利耶在斯莱特城担任过卫兵队长,只要能请到他以前的同事作证,就能证明他的身份了。至于那只魔兽,就算了吧......”

“斯莱特城的卫兵队长?”

艾斯克和周围的猎人有些惊讶。说道斯莱特城,那可是王国的三大城市之一,听说以商业之都闻名王国的斯莱特城比王都还要繁华。既然是在那样一座大城市担任卫兵队长,又为何回来到这样的城市呢?

“凯恩,等会儿跟我回去一趟,你带着我写的信去找斯莱特城的卡修尔,让他帮忙出面做个证。”

“这样利耶大叔就可以回来了吗?”

艾斯克回过神,不去想关于利耶以前的事情,现在将利耶从王国军手中解救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恩,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调查森林的异常情况,那应该不会为难利耶。”

凯因不敢看艾斯克的眼睛,伸出手用力将他的头发揉乱,阻挡住那股刺人的视线。

是啊,既然王国军要调查利耶,又怎么会查不到他担任过卫兵队长呢?这一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王国军存心要为难利耶,那做再多也是无用。只希望那群人看在利耶身为超凡职业者,能有个好点的判断吧。

“好了,各自去休息吧,昨晚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你艾斯克,早点回去别让你爱因奶奶担心。”

凯因给这件事盖棺定论,领着几位年长的猎人走了出去,他们还要去把昨晚猎到的灰狼毛皮整理起来,争取能在入冬前换来更多的粮食,毕竟不管怎么样,日子还要过下去。

艾斯克没有多说什么,回到家躺在铺着毛皮的板床上。床已经睡过很多年了,一向睡觉不踏实的艾斯克,早在几年前就把垫床的毛皮磨出了几个洞。一到冬天,冷风就会从那些漏洞钻入被子里,即便恭维的说也算不上舒服。每次从床上醒来,艾斯克都会枕头挡住那些缺口。家里已经不容易了,能忍过去的地方就忍了。偶尔看着爱因奶奶,也能瞧见那用了不知道多久的棉被。

倘若是平常,一倒在床上,艾斯克就能睡着。毕竟猎人的活动并不轻松,几天不回来是常事,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反倒少了些,所以也并不讲究。但这次,明显能感受到身体与精神不堪重负的疲劳,艾斯克却仍然没法睡去。无数的念头闪过脑海,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眼神暗了暗,强压住心中奔涌的情绪,沉沉的睡了过去。

是夜,在柰因村的一个偏僻小屋旁,一个小小的黑影翻出了窗户,杂乱的短发,粗制的短弓,腰间弯刀的都表面着他的身份。

艾斯克并非不相信凯因的话,那位年迈的村长兢兢业业守护了柰因村很多年。对于生在这儿、长在这儿、老在这儿、死在这儿的猎人们而言,年迈便意味着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在这儿,没有人会去质疑凯因的话,但静下心来其中的弯弯道道艾斯克也能想个清楚。

艾斯克不懂那些勾心斗角、争凶斗狠。但从今天那些人嚣张的样子看来,他们真的会因为利耶曾是一名卫兵队长就手下留情吗?更遑论,利耶此时伤病在身,离开了安养的环境,伤势随时有可能恶化。艾斯克不想去赌那一丝的可能性,所以他才决定用自己的方法救出利耶。

艾斯克摸黑越过家门,他不想惊醒爱因奶奶,自己这一去十分危险,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不想让这样一位关爱他的老人担惊受怕,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亲人。

走出村落,羊肠小道分开通往两处,一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一处是通往边境要塞温敏特堡——今早王国军一行人前往的目标。

站在岔路口,艾斯克再次确定着心中的想法,望着温敏特堡的方向,刀柄上的手握得更紧了,随后转头朝着森林中奔去。

夜晚的丛林是危险的,夜行性的动物大多是凶猛而狡猾的。失去了视力这最大的倚仗,任何一位猎人都没法在夜晚的丛林中进退自如。选择在这个时候的森林中移动,无疑是一种自杀行为,何况今晚可没有猎人们的临时营地可以让人依靠了。

艾斯克想法并不算复杂,他并不完全认同凯因的观点,但有一句话是靠谱的——王国军的人确实是为了调查森林的异动而来。

毕竟一向对柰因村不管不顾的王国军竟然在一个晚上后就感到了村中进行调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头白银魔兽的原因。但要知道温敏特堡离这儿可不近,这样一想“调查森林异常情况”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应该是相当高的。

今早凯因的话语此刻还回响在艾斯克耳边,是了,他不能因为一己之怒就去袭击王国军。这样做无异于是把整个柰因村架在王国军的刀刃上,那些人可不懂得仁慈与怜悯。而且就算组织人去袭击利维斯一行人,面对强大的职业者,这究竟是去救人的还是去送死的都还不清楚。

没办法对王国军动手。

不能让爱因奶奶担心。

不能坐以待毙。

思来想去艾斯克也只能想到一个办法——调查清楚森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此为筹码缓回利耶。

十二岁的勇敢少年艾斯克,天真而又固执,想法也很稚嫩。他也清楚,这一去凶险万分而且成功率极低。但回想起利耶那高大的身影,宽厚的手掌,艾斯克就没办法让自己无动于衷。凯因有自己的立场,艾斯克也有,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样一种做法。

眼睛开始适应了丛林中的黑暗,凭借着月光,到也能看清几米的距离。

“外围的猎物变少、深处的魔兽出现在外围,按理来说应该是森林的核心区域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有可能是诞生了强大的魔兽,或是环境发生了剧烈的改变不再适合魔兽们的生存。”

生长在丛林边的艾斯克显然比那些军人更了解森林的异常。

进入森林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算算距离也快到之前受袭的地方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营地里还有些东西没能带走,周围也有大家做的陷阱,今晚可以在那儿休息一晚上。”

昨晚的那一场“大战”后,为了尽快离开森林,猎人们没有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只拿走了武器与猎物,此刻营地里还有些简单的防护措施可以保证艾斯克安全的度过这个夜晚。

绕过两三个猎人布置的陷阱,艾斯克看到了营地的痕迹,略微检查了周围的栅栏和陷阱后就缩到一个帐篷中,躺在粗木板上。各种思绪回荡在脑海里,终是抵挡不住疲劳,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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